油粥

瘾者之子
有写瘾 不是觉得好才发的

(仗露)二律背反(五)

接(四) 注意事项在(一)


下节有点点小虐 而且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捂脸)



1.

岸边露伴没有想到,那一晚的一时冲动,像是打开了一个神奇的开关。



那天晚上,鉴于东方仗助的伤情,他们没有再进行任何激烈的互动。非常不合常理的是,明明东方仗助强吻过岸边露伴,岸边露伴也算占过东方仗助的便宜,但二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未发生质的改变。



谁也没有开口问起这两次古怪的亲密接触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纯粹的激情,还是更深的情感在作祟;谁也没有提出说要改变现状。



岸边露伴觉得,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最后说出的那番话。



为了掩饰一个令他难堪的事实,他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甚至能让他在这场本身优势并不明显的对峙中微微占些上风的谎——这个谎原本是对东方仗助撒的,画上并不是他喜欢的人,而是东方仗助自己。



但一说出口,这些在黑暗中化作一缕温热的雾气弥散开来的话语,似乎变作被一颗保龄球击中的无数瓶子,四散飞溅、东倒西歪、失去控制。



岸边露伴突然发现这个谎言变了味,因为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一个谎言。



某种程度上,他为了欺骗东方仗助,说了真话。



如果不是,岸边露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他。他不知道那个一向对任何人的殷勤和暗示都无动于衷乃至心生厌恶的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个街头混混霸道无礼的吻就乱了心神;为什么会因为他受伤就精神不安,为什么会在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几乎连画笔都握不住。



为什么他在黑暗中只是那样好整以暇,甚至略带轻佻地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自己就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出的,去衔住那双他先前出于未曾好好品尝的嘴唇的冲动;如同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树下逡巡徘徊已久,直到倏忽感觉腹中饥饿,他才无比渴望那其上鲜红多汁的果实。



这种饥饿似乎再也无法缓解。



东方仗助闻言没再说什么,隔着严丝合缝的夜色,无法看清对面人的表情,但一种淡淡的疏离和失望如同种子破芽时新翻出的泥土的气息,氤氲在二人之间;岸边露伴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但却并不十分肯定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总有一种,哦,这算什么啊的感觉。



似乎他们之间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尚未成型就已然仓促地宣告;谁都没有做好准备承担责任,所以即使隔着透了风的墙,破了洞的窗,仍然只是假装其间有壁障般地打着哈哈;很蠢,但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两个吻说明了一切,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明。岸边露伴的话似乎更给这一脆弱的不确定性加上了一层维持现状的锁,他高深莫测地不说那人是谁,东方仗助也心领神会地不去猜;这个本来不存在在他们之间的人是一个安全阀,是一道玻璃窗,他们可以躲在这个模糊的人型后面肆无忌惮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不用去考虑任何后果。



反正岸边露伴心里有坚定地喜欢的人,他自身也非常清醒而冷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可以放心地将这些荒唐的事情做全做尽——对他来说一个吻没有差别,两个吻也不说明问题,甚至再多再深也照单全收。



这些不明来源,但反正不太可能出于爱意的冲动只是暂时的,他们恰好在此时此刻,非常愿意在这个繁华却孤独的城市里拥有彼此相依为命的瞬间,不管是出于谁对谁的好奇,还是谁对谁的怜悯。



不会打扰彼此的生活轨迹,不会改变对方的精神世界。



岸边露伴有喜欢的人,东方仗助不知道,但与他无关。这个事实令他有些痛苦,但他最擅长的无非就是承认和面对生活的痛苦,用自己强壮的身躯承受,用自己坚硬的拳头反击;直到他自己伤痕累累,变成不屈的碎片零落在泥土中,也要奋力割破踩在他头顶的脚。



岸边露伴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不一样,他是这座热闹喧天,在最靠近地表的地方却严寒得足以让足肤长期皲裂,骨血冰冻不灵的城市中,唯一肯拥抱他的人。



他会不畏肮脏、卑贱和那令人极端不齿的贫寒,接触那些在贫寒中溃烂的伤口,替它们撒上遮丑的上流社会的糖霜——即使痛苦不堪,他也会拼命忍受。



因为东方仗助发现,能和岸边露伴在一起的日子,即使能够清晰地看到它那荒芜凄凉的尽头,他也不愿中途折返。



如烈阳赤焰,晒得人浑身炙痛,烫得睫毛都烧毁脱落,五指炭化蜷曲;但他受了这么伤,吃了这么多苦,仅仅是痛楚,他早已不屑一顾。



东方仗助大难不死,在岸边露伴的画室里睡了一天半后,又精神抖擞地准备回到自己的猪窝;岸边露伴早在第二天早上薄明的时候就起身,将那幅足以让他将脸横跨大洋丢回日本老家的画收拾起来。



一晚上他都心事重重睡不安稳。随着天逐渐亮起来,越来越透明的空气中逐渐浮现出东方仗助沉沉睡着的脸,就如同那天他走近那扇毫无防备地虚掩着的门,看到乱尘轻屑之中他熟睡的脸一样,只是要近得多、淡得多,如同只是浮在空中的一片薄薄的面具,一场一触即破的幻觉。



那一刻岸边露伴多么想,将他永远留在这间小小的画室里。



他将画真正的他,不是到处钉着的照片,不是瞳中映照着激光光点的一动不动的影像;是真正的他,呼吸的,温暖的,笑着的,震怒的。他可以随时用自己的情绪感染他、惊动他、影响他,近在咫尺,他们之间的距离将用无限的情感加以填补。



更重要的是,他将不再在自己视线之外再次遍体鳞伤,被打得血肉横飞;他将不再以一颗几乎是贴地的流星的速度,几乎要水平地陨落、熔毁在那颗太阳里。



岸边露伴没有阻止东方仗助回去,东方仗助也没有表示出只要岸边露伴表达出哪怕一点意见,他就不会再离开;即使他们前一天晚上睡在同一张垫子上,也不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有了转变——这真是难以理解,不知是出于健忘还是谨慎,他们共同忘记了彼此曾经如此亲密过的事实。既是岸边露伴的失策,又是他们彼此间巨大差异的必然。



自那天后,东方仗助有时会造访;岸边露伴完全将自己投入拖延已久的画展的预备工作中,没有空闲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往那些臭名昭著的巷子里钻。二人的行为完全颠倒了过来,但性质却发生了剧烈且几乎无从解释的变化。



东方仗助一周后敲响了岸边露伴画室的门,在画家顶着一双烟熏妆一样的黑眼圈,臭着一张似乎要把门外无论谁装进编织袋里扔进太平洋的脸打开门的时候;画室里的灯光如同一层轻柔细密的网,又如同一层绵软的纱,罩在两个人的身上,将他们每一次呼吸、每一寸发肤都通过网络连接在了一起。



“你……”



岸边露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东方仗助亲住了。



对这一动作,岸边露伴似乎猝不及防,但身体没有半分排斥地以这个吻为起点,融入那个接踵而来的拥抱之中;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这个胸膛宽厚而又温热,它靠近的速度,包括这个吻落下来的速度,都是如此真挚得缓慢,不带任何一丝袭击式的戏弄和轻佻的嘲辱,留给了他足够反应和躲避的时间。



他却只是任这堵中间砌着无比炙热的心跳的墙向他倒来,他用尽身体的每一寸将他接住,不让他破碎为砖石土砾。



岸边露伴感到有这个责任,把这个从寒风凛冽的世界中走来,带着一身冻疮和伤疤站在这间渺小的、充满颜料的刺鼻气息的,只有一盏浅浅的灯的房间外的男人收留;他跋涉千里,带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去和难以揣测的欲念来寻找自己,一个比这个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还要冰冷和微不足道的男人。



若是换了别人,岸边露伴不会这么觉得;他不觉得自己对任何人有责任,不认为自己需要为任何人一厢情愿的举动买单。他现在很累,累到快要猝死,十根手指的筋都绞缠在一起颤抖着作痛;他完全可以把门板一拍让东方仗助爱上哪上哪去,完全可以冷酷无情地把他驱赶到LA任何一个他不关心的角落。



但唯独东方仗助,唯独他,唯独这个令他陷入矛盾的漩涡,令他溺进灵感的枯槁,令他言不由衷,令他自尊受挫,令他不再能自然而然地保持骄傲,令他不能再顺理成章地坚信自我的男人。



岸边露伴不想和他失散在这座城市暴虐无度,似乎能一夜之间使任何浸淫其中的事物销声匿迹的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怎么做;因此他使自己忙碌,强迫自己专注,将自己固定在既往的轨道上,似乎如此就能始终正确地朝着应然的方向前行。与之相反的,极为讽刺的是,岸边露伴的理智所能做到的极限,也只是不主动,不拒绝。



当东方仗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无法克制自己泛滥的冲动;无法抑止,那在无限的靠近中变得越来越浓厚和强烈的,对他甚至对自己深深的怜悯,和随之而来的颤抖。



他们为何可怜呢?是因为这段关系名不正言不顺,甚至不配拥有一个确定的名字,不值得他们之中的任何人给予它一个肯定的回答;还是即使如此,他们也祈求彼此不要在明明可以温暖自己的时候,因为迷茫和失望而抽身离开。



他们锁不住对方,却不愿就此分离。



如果连他引以为豪的逻辑和清楚的头脑都能被搞得一团糟,如果连他都不能冷静地审视和最终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如何要求东方仗助一个学没上过几天的混混给他答案。



可该死的,用你蠢笨的脑子想啊;你那张嘴,那双嘴唇下那贪婪的舌头,也就是这样把每一个本该属于他岸边露伴的字都送到深处咽下去的吗;化为满足的呜咽,和热烈的气喘,化为那些似懂非懂意义不明的吻。



他岸边露伴,难道不值得你一句全由冲动、不经思考、荒唐至极的喜欢吗?



没有名字的关系,没有承认的感情,却和他们热烈地思念和拥抱、亲吻彼此的事实鲜明地冲突;他们在一个二律背反的嵌套里,是情人,又不是情人。



这一切,或许来自巨大差异的恐惧,或许来自对彼此真实心意低估的漠然;但最终,似乎是来自对那双粉碎一切的拳,那颗销融一切的太阳,那个断送一切的耳光的伤痛记忆——来自对方所做过的最微小的错事的难以刊灭的负面印象。



那个对另外一人最终背叛这一切的,如虫蛀的斑洞般日渐中空、朽烂,留下血淋淋的薄如蝉翼的空壳的结局的心痛。



也许任何一个人的肯定,都不会使得现下的境况如此荒唐。



只亲了一下,东方仗助就后退一步,留出给二人从这次接触的悸动中喘息的空间;似乎这个亲吻没有任何情爱的意义,只是一场本可避免的再自然不过的意外,似乎只是东方仗助没站稳往前轻轻倒了一下,只不过着力点有些不妙而已。



这是一次试探,一个可以用事故轻松掩盖的诡计,甚至如果岸边露伴不顺从他的动作从这个暧昧的动作中抽身,反倒是他这个被袭击的人心怀不轨,无可自拔。



年轻人破绽百出的阴谋啊。



“啊,对不起,露伴老师。”



东方仗助像向班主任认错的高中生一样,高高大大地站直;不带任何一丝可查的愧疚,因为这个年纪的胆大包天、千差万错,都是用来被大人原谅的。身后的如潮的黑暗从岸边露伴的眼中被隔开,又是那种,满眼只能看见他的感觉。



似乎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游戏,一盘你先我后的棋局;一个人出招后就按照游戏规则在原地等候,知道对方作出继续这场比赛的决定。



东方仗助进门后就坐在画室中央的床垫上,看着岸边露伴画画;直到他终于把画笔一扔,走到自己身边坐下之前,都没有任何特殊举动,只是偶尔发出轻声唱着不知名曲调的口哨声。



岸边露伴坐下来,在一旁的东方仗助眼里,看见的是赌徒盯住骰子的兴奋;自己是他进行中的赌局,是他的财富和意义,厄运与冒险;他做这一切不依靠任何技巧和知识,不过是一种莫名的狂妄和自信——一种不畏输,也不怕死的流氓心态。



岸边露伴于是也亲上去,如同骰蛊打开,今天的结果是六六大顺。



但对于东方仗助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甜美,却除却此刻外毫无意义的讯号。



他再清楚不过,今夜结果尚佳,也不意味着幸运站在他的身边。如数奉献给他的战利品,有天会从天平的这端被拿走,放在另一个人合十祈求的掌心里。



他不过是带着一场满载而归的侥幸,期待那个人能够多多少少,却不知所出为何的回应而已。



即使岸边露伴回应,也不意味着他爱自己。



岸边露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受了他,甚至变为主动的一方?他看起来是那么清冷和傲慢,不容哪怕分毫的懈怠和轻慢,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就如同最初见面的时分,他看到自己被那群人按在地上打得皮开肉绽,也只是端着照相机漠然地藏在角落里,似乎他眼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群不值得他付出丝毫同感的撕咬着彼此的动物。



岸边露伴看不起自己,最开始,东方仗助无疑是这么想的。



但这么一个轻视自己、鄙夷自己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为他所不齿的生活中;他那个灰色的、冰冷的家成为他自由进出、无所阻碍的通行领域,他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应有的羞愧,却为东方仗助缺乏色彩的生活增添了一抹那样明亮的颜色。



东方仗助经常飙车,超速行驶的经验使他拥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体验,在四周的景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地消逝,如同熔入同一座销铁熔金的炉中,被冶炼、融化、拉长为无数模糊到面目全非的灰色的细线,再也辨别不清此前的样子的时候。



在风声猎猎中,在引擎的咆哮声中,扭曲的景物变成了包裹自身的一层茧,将他与任何可辨明的这世界冷漠、残酷、不公的部分隔绝开来;他的眼中只有目力所及的将要被他碾压而过的一小段道路;他在高速中坠入无知无觉的时空隧道。



只有在他被轰鸣的高速攥紧心脏,只有他被暴虐的疾风剥削身体的时刻,他能忘记身处这世界的一切屈辱;除却继续真实、坚强地活着,他忘记了其余的一切,否则就会陷入幻觉而粉身碎骨。



而在那一天,在被夕阳照映的那段金色的路面上,在那之上他再一次试图像过去一样,短暂地、虚假地离开这个令所有人伤心欲绝的世界;他却发现他做不到。



因为在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那个人声鼎沸,站满了他不关心、不知道、也记不住相貌的人的终点;在那个终点,有一个人,即使他将油门握到底,即使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因为速度太快而被掀离地面,即使他明白一点分心和差池都可能使他命丧于此;他还是不能将他从心中抹去。



岸边露伴。



东方仗助不知道这样的情感意味着什么,只是他真的很想再见到那个人;即使他被扇了耳光,即使被嘲讽谩骂,即使那个人可能从心底里再也不想见到他。



在街上看到他的海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无法呼吸。



再次吻到他的时候,还是没骨气的,心跳加速。



东方仗助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岸边露伴的画室;有时他实在太忙,就带着遗憾在一边睡去;更多的时候,他们最终会抱在一起,互相亲吻。



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为这个行为负责,最后这些迤逦得似乎不真实的场景,会在第二天的清晨中好似从未发生过。



会在第二天的阳光下,如同前一晚落在屋中的阴影一样,被擦得一干二净。



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积累、不可回溯;日复一日,只是一个街头混混和知名画家,共处一室,所发生的,却是一些很容易忘记的事情。



即使发生了很多次,也还是熟视无睹;没有人解释,没有人在意。就像总是出现在街道上,一片片随风翻滚的白色垃圾;它们曾经包裹过一些意义,如今却只剩空壳,被弃之不理。



如同他们从未开始,却一直存在的爱情。

 





2.

 岸边露伴决定向东方仗助表白。



这个决定没怎么经过深思熟虑,也不需要太多心理准备;他并非完全破除了内心的怀疑和障碍,只是他再也无法忍受和东方仗助莫名其妙的炮友关系。



准备画展的这段时间,他和东方仗助之间的交流,就只有四目相对就开始心领神会地接吻;他们分别都能从对方的双目中看到对自己的渴求,只要距离稍微再拉近一些,气息的糅合营造出瞬间令人无法抗拒的亲密氛围;东方仗助的眼睛经历昏暗灯光的浸润变得更剔透而温柔,他轻轻张开口,说道。



“老师,画了这么久才想起来找我玩啊。”



“我没看出你寂寞。”岸边露伴轻轻转头,从东方仗助的下颌开始,用嘴唇贴住他光滑温热的皮肤,慢慢抬头用目光去寻找他的眼睛。他的吻扯出长长的一条,从下颌蔓延到东方仗助的嘴唇,如同一条在海洋中漫游的鱼,突然被一条柔软的钩衔住,与那条要亡了他的命,把他拖出水面曝干而死的钩子在水中死死纠缠在了一起。



“我在忍好不好。”东方仗助笑了,他的笑送出的气息尽数被岸边露伴的舌头卷住,吞入腹中;一种奇异的暖,在他的身体内燃烧。



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岸边露伴都想伸出手去撕破东方仗助的脸;就像每一个把他踹倒在地暴揍的人一样,岸边露伴想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他宁愿他们好好打一架,挂一身重彩,口歪眼斜血流不止;等这个傻子怒气冲冲地揪着自己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他就可以说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能忍受你的忍耐。



但在这样温柔的夜晚,这样轻软的吻里;不适合。



他舍不得打破,即使这个良夜很快片迹难寻;弥散在他们刻意掩埋的,漠然和失望构筑的荒墓里。



岸边露伴在等待一个机会,而他的画展似乎就是契机。他想把东方仗助的画像和其他的画作一起展出,等到了那天,他要把这个傻小子带过去,站在他自己的画像前问他;趁他惊叹不已,趁他脑袋发晕。



“所以现在,你以为我喜欢谁?”



岸边露伴为此,更加急切地希望尽快完成画展的准备工作;他开始每天打电话催促相关人员,他开始频繁出现在电视上进行宣传。虽然为此他有几次直到东方仗助在画室的垫子上睡着,也没哪怕回过头跟他说一句话。



等天临近破晓,他带着一身的疲惫躺在睡着的东方仗助身旁,看着他毫无意识的侧颜,将他相比东方仗助显得单薄瘦削无比的身体贴在那人的身上,脸颊靠着他的肩头——他的心跳,如同一捧一捧的浪花,水平地震荡、扩散,濡湿他的耳廓。



东方仗助就像一片海。无论多少毒素、垃圾、千斤巨石从悬崖上削下、重重地砸向海面,掀起巨浪滔天——但他的心跳和脉搏始终如此,深沉、有力、温暖而又动人。



岸边露伴闭上眼睛。



他希望他们能有好的结果。



却不知道,这几乎是他一生中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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